第34章 太后
太后,一个身份何其尊贵的老者。
她是大夏先皇那个时代的人。
她跟过先皇上战场,茹毛饮血,也见过后宫种种纷争,尔虞我诈。
她曾英姿飒爽地挥剑降敌,也曾百转千回地攻于心计。
这样一个饱经沧桑的人,内心应当是强大的。
可这位在后宫一手遮天的强者,却在这一刻,溃败一般倒在地上,满头苍发,面容哀戚。
可见皇子夭折这件事,一直都是她的心结。
起初只是个两指宽的创口,随着年月的累积,已经彻底溃烂。
从未被治愈。
她没有自己的孩子。
如今的大夏新皇与长公主,都不是她亲生的。
只是她也曾母仪天下,皇子公主们,都要喊她一声母后。
太后情绪崩溃地太突然了,殿里的宫女太监们一下子乱了套,纷纷上前搀扶太后。
可太后却怎么也不肯让其他人碰自己,不仅情绪失控,连神智也变得不清醒了。
惊雷一个接着一个劈下来。
宫灯摇曳,火苗乱颤。
“宣太医!宣太医!”
“太后,奴才求您起来吧,您的身子不好,这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啊……”
“不要碰哀家!谁都不要碰哀家!”她跌坐在地上,指着一个太监,“你,去把哀家的皇儿抱来!”
说着,忽然又改口道:“不,谁也别碰哀家的皇儿,谁也别碰!”
她抬手拔下了发上的簪子,抓在手里大哭起来。
“太后,您起来吧……”
“滚开!”
如此雍容华贵的女人,伤痛之时,容颜老去,满面沟壑。
只有真正成为人母,才能体会到那种心如刀割般的丧子之痛。
在场众人,手足无措,就连中御府的宦官,也没见过太后这般失控过,除了宣太医,别无他法。
慌乱之中,只见半边身体湿透的少女,缓缓朝着太后走来。
太后怯生生地看着她眉心的凤印胎记,宛若回归孩童一般,既好奇,又怯懦。
白弯弯俯身,跪在了太后的面前。
一声“母后”,让太后含泪。
“你回来了?”老人的声音苍老脆弱。
“回来了。”
太后觉得不真实,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,“你恨我吗?”
“不恨。”
白弯弯忽然觉得她很可怜,垂垂老矣,却依旧惦念着夭折的孩子。
可怜天下父母心。
于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,抱了抱太后。
这一举动生生看得那些宫女太监们目瞪口呆。
太后谁都不让碰,偏偏让白姑娘碰了。
人家不仅碰了,还抱了!
这皇宫里,谁还敢抱太后?
疯了吧!
连皇帝都不敢!毕竟不是亲生的,平时来尽孝道探望,顶多就行个礼。
白弯弯抱着这位老人,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背。
太后那因为恸哭而颤抖的身躯逐渐平静下来,情绪得到了控制。
大家默默看在眼里,佩服在心里。
门口的太监火急火燎的冲进来,“太医……”
看见眼前的这一幕,“来了……”
什么情况?
在太医和众人合力把太后扶起来之前,白弯弯恍惚听到太后在她的耳边说了三个字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只有她能听到的三个字。
像是赎罪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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