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四 一本论语引相思（2/3）
的街上抛头露面，易惹来是非。可再费心思，她也只能是那个市井闻名的茶水西施，她娘是个半掩门儿，她爹是个滥赌鬼。单就这样的身世，便不会有任何好人家的男正眼瞧她，卫大郎心高气傲，自然也是如此。
听到端坐的男嘴里冷淡的话语，杨姐儿轻轻咬着下唇，努力地不让眼泪往下掉，那手中擦拭桌的帕，已经是绞了又绞，却还是不如心中的转千回。哪有什么恩情啊，只有面前这书呆的一厢情愿、一颗心所托非人罢了。可是，她不敢开口，不能否定。当那个披着一层轻烟般的纱衣的美丽女出现在自己面前，给了自己一丝脱离此地的希望的时候，她贪心了。什么也不需做、只是保持沉默，就能脱离自己那个火坑般的家庭，这简直就像一场梦。只是，看着那青年的身影，听着他说出那女的名字，才发现不自觉，自己还是贪心奢望了。
不像在卫家表现出来的那般决绝专情，卫大郎根本对杨姐没印象，更别谈情义二字。可怜姐儿，却是很小的时候便认识卫大郎。那时候，杨大姐还操持着家务，家里日不难过，姐儿也曾偷偷在堂外面听过夫讲。卫大郎彼时年少，腿也没有瘸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。他看见了堂外面偷听的杨姐儿，便顺手给了她一本论语。这样的论语，卫大郎给过就忘了。
那时候，程家铺才刚改作书肆，程直和陆平哪会做这等风雅营生，问了夫们平时都教什么，便大咧咧满满当当地进了一整库论语。可这相州城的早就人手一本，哪里还需要这许多？卖了一年也没有卖完，就成了程家铺的租金，让程直顺手拿去讨好未来的老丈人。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，难道因为老丈人是秀才、就得读许多本论语？反正卫家得了十来本这样的书，卫秀才大手一挥，就用来垫桌、物尽其用。
可杨姐儿却觉得这是大问，只差没将书供了起来。里面的字她满共认识也不过一个巴掌的数，却觉得密密麻麻横竖撇捺甚是好看。她看着这书，仿佛就是在看她脱离这个家庭、看一眼外面大好世界的途径。连带着，那个顺手给她书本的少年，身影也高大了起来。
所以这许多年，不自觉地她就留意了那少年的消息。从他订亲开始，到遇惊马残疾，再到退婚。想到那少年当年骄傲得意的神情，杨姐儿就觉得心疼。但她是市井泼皮之女，他是书香门第的小郎君，就算他身有残疾，她还是配不上。
所以她答应了那个女的要求。那个女，面容秀美绝俗、十指芊芊如玉，动静之间钗环玎珰，举止带着书香气，一个眼神，便让满身鱼腥的她手足无措、自惭形秽。只是，怎地这样的美人一开口，便是要她承认一段伪造的恩情，说要把卫家郎君送给她？
就算她出身市井，不懂这大户人家的弯弯绕绕，也能用脚趾头想出来，那个与卫家郎君定亲又退婚的仙一般的女人，没安什么好心。可卫家郎君竟然就这么傻愣愣地听从了，一腔呆气地要为她报恩、要娶自己？这么莫须有的恩情，让她心虚。可是天降的美梦，她没有勇气去坦白、去打破。自己成亲后，一定会对他千好万好，无论那女有什么要求都不会答应的，杨姐儿心想。这样想，能让她安心一些。
过侦察和跟踪技法的程西，虽然年幼腿短，要跟上腿脚不便的卫大郎还是比较容易的。只可惜她捏着鼻躲在一家臭烘烘的鱼档后面，任凭耳朵再灵敏，也听不见杨姐心头的千思万绪。在这茶摊附近躲了许久，才听见大舅说了一句话，还提到什么“为了玉芳”，言情了有没有！
究竟为什么执意要娶杨姐儿？那芳娘又是怎么回事？若是真爱，门不当户不对地，也可以想办法解决障碍。但面前这一对，含情脉脉的少女，加上冷淡的男，显然是妾有情郎无意啊！还没结婚就有发展成怨偶的潜质，这样不行！要查，一定要查！挖地尺的查！程西眼中燃起名为“八卦”地熊熊火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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